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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回葡萄园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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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，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，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，一步一步地往上爬……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呐，现在上来干什么……”——《蜗牛与黄鹂》 阳光洒落在翠绿的葡萄园中，目光越过葱茏的叶子，葡萄藤弯曲着许多葡萄须，目光穿过碧叶，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挂在枝头，它们或青或紫，一个个晶莹透亮，宛如珍珠镶嵌在绿色的屏风上。像是玛瑙珠，闪着水气，散着香味，诱人极了。我摘下一串葡萄，恣意地吃起来，清爽酸甜的葡萄汁，让我的心肺也格外清爽酸甜起来，舒服得很！正吃得满心欢悦，“叮……”我醒了过来，原来只是一场梦。 从我记事起，家里就有一个葡萄园。葡萄园里主要种植了无核白、马奶子、新疆红、龙眼、玫瑰香等品种的葡萄。其中以无核白最为出名，因为它皮薄、肉嫩、多汁、酸甜可口，有舒筋活血、暖胃健脾、除烦解渴的功效。 我们一个生产队里，家家户户都有一个葡萄园。每年清明过后，天气渐渐回暖，爸妈带着我把埋在地下过冬的葡萄树挖出来，搭上葡萄架，我们那里把这叫“放葡萄”。葡萄树挖出来的时候，上面长满了嫩嫩的黄色的新芽，为棕褐色的枝干添上了一抹生机。挖出一些后，我和妈妈会把这些葡萄树固定在架子上，这是一个比较繁琐的过程，每棵树和枝条都要用绳子固定好，如果不固定，风一吹就会碰到一起，树与树的碰撞就会把葡萄树的嫩芽折断。 春风吹过，生命像打开的盒子，只几天的时间，葡萄藤就长出鲜嫩的叶子；又几天时间，翠绿的叶子已经布满了整个架面，远远看去，似一面绿色的幕墙，风一吹，绿波层层散开。蓝天，绿叶，生机盎然。 那些小小的嫩叶中间有淡淡的红丝葡萄叶，是我背着爸妈的免费零食。叶子嚼在嘴里有一丝丝酸、一丝丝涩，没有糖果香甜，没有点心美味，我却吃得津津有味。每天放学路过葡萄园，我都会偷偷钻进去，捋一些嫩嫩的小葡萄叶坐在葡萄树下，一边吃一边和葡萄树交谈着“你要快点长大、赶快开花结果”，那一串串诱人的葡萄才是我最大的心愿！ 进入夏季，万物生长。爸爸会定期给葡萄树施肥、浇水、喷农药、修枝剪叶和除草。每次浇水，爸爸会施不同的肥料，我非常好奇地问爸爸为什么，爸爸告诉我“因为氮主要长叶片和枝条，磷主要长根系，钾主要是挂果、着色和增甜，所以到了不同的时间，根据葡萄树的生长情况，要施不同的肥料，这样葡萄树才能生长的更好，结的葡萄才会更大更甜”。我在心里默默想着，原来种地也有这么多学问。 暑假到了，家家户户都会在葡萄树下搭一张床，一是用来乘凉，二是葡萄渐渐成熟，为了防止其他村子的孩童来偷葡萄，这个习惯叫“看园子”。其实葡萄并没有成熟，大人们也只是怕孩童不懂，把葡萄摘了又不能吃，浪费了。最终这些床的存在，却方便了孩童们玩耍。三五结伴在床上打双扣、升级、说谎话……，在园子里躲猫猫、警察抓小偷……，玩累了就直接倒在床上休息。 虽然我家葡萄园里有“园房子”（建在园子里面的房子），但我还是喜欢睡在葡萄树下，当然也有别的孩童都睡在葡萄树下，自己也要跟风的原因，便找着各种园房子不好的借口，央求爸爸也在葡萄树下搭张床，而爸爸也乘机提出很多关于学习的要求，而这张床便成了我整个暑假的卧室。 白天趴在床上写作业、躺在床上看葡萄，驱赶着飞来吃葡萄的喜鹊、麻雀和其他不知名的小鸟，偶尔也会和其他孩童一起玩耍。多的时候，都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看葡萄，看着葡萄从米粒般大小，长到黄豆般大小，最后长到眼珠一样大小，一串串地垂下来，非常喜人！ 夜晚和妈妈躺在床上，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，伴着蛐蛐儿的叫声，我和妈妈说我要把天上的星星数清，“1、2、3……120、130，不对不对从头再来，1、2、3……，”最后，眼睛看花了，也没有数清楚，便让妈妈讲故事。 妈妈会的故事可多了，但我最喜欢听妈妈讲牛郞织女的故事：从前，在一个村子里，住着一个心地善良的小伙子，叫牛郞。他从小父母就死了，每天他只能和他的好朋友老黄牛相依为命。一天，老黄牛对他说：“牛郎，你怎么不娶媳妇呀？”牛郎笑笑说：“我穷成这样了，谁会嫁给我呀？”黄牛连声说：“有，明天晚上你到河边去，王母娘娘和玉皇大帝的七个女儿会在河中洗澡，最小的女儿叫织女，你抱走她的衣服，她就会嫁给你。”牛郎记住了它的话。果然，牛郎按照老牛的安排顺利地娶到了织女当他的媳妇。 他们每天辛勤地干活，男耕女织，生活得很美满。可是，王母娘娘知道了这件事后，大发雷霆，派天将捉回织女。牛郎非常思念织女，天天为她哭泣，老牛心疼地对他说：“牛郎，等我死了，你把我的皮剥下，披上它就会飞上天去找织女了。”说完，老牛就倒在地上死了。牛郎悲痛着剥下老牛的皮，披在身上飞上了天。眼看就要见到织女了，王母娘娘却利用仙法在他们中间画了一条线，顿时这条线变成了一条银河，把牛郎织女隔开了。 天长日久，牛郞织女隔着银河相望。后来，喜鹊们被他们的深情感动了，便在每年农历七月七日飞上天来搭成一座鹊桥，让他们相见。据说当天在葡萄树下，还能听见牛郞织女说话呢……每当故事讲到这里，我总是问妈妈，真的能听见吗？今年农历七月七日过了吗？没过我一定不睡觉，在这里仔细听，不知道能不能听到…… 转眼到了秋天，葡萄要成熟了。最先成熟的是无核白，一串串葡萄长得晶莹剔透，像极了一颗颗翡翠挂在树枝上；紧接着是龙眼和新疆红，最后是玫瑰香，它几乎变成了黑色，那一串一串的葡萄像是黑色的珍珠挂满了树枝。一串串饱满多汁或绿或红或紫的葡萄挂满枝藤，掩映在绿色藤叶下，甚是好看，微风吹过，还伴有淡淡的清甜香味，令人垂涎欲滴。摘一颗葡萄，轻轻地咬开，那甜蜜的葡萄汁流进嘴里，甜到心里，就像喝了蜜一样，令人回味无穷…… 葡萄成熟后，爸爸每天四五点起床摘葡萄。摘下的葡萄要先检查一遍，把坏的、鸟吃过的、不好的全部剔除，然后整齐地摆放在红柳编的筐里，上面盖上一层葡萄叶，然后运到县里面的集市去卖。我家距县城有8公里，一开始爸爸是骑自行车，后座上放根扁担，两筐葡萄一边一筐；后来家里买了三轮自行车，一次可以带的葡萄更多了；再后来爸爸买了摩托车、三轮摩托车运葡萄越来越方便……。 卖葡萄要赶早去，去得早，有批发商看中葡萄，就会全部批发，爸爸便会早早收摊回家；去得晚，只能自己在集市上叫卖。 偶尔我也会跟着爸爸去集市。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摊位上，晶莹剔透的葡萄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，仿佛是集市上的明珠。摊位上，整齐排列的葡萄犹如绿宝石般晶莹剔透，每一颗都饱满圆润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。集市上都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“来来来，葡萄便宜卖，甜葡萄便宜卖了……无核白两斤五块、新疆红三斤十块……”，顾客们围在摊位前，挑选着心仪的葡萄，有的细细品味，有的大量购买。爸爸则忙着为顾客装袋、过秤，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喜悦。 “呦！牛老四今天也来卖葡萄啦，你这葡萄甜不甜”“尝尝看，我这葡萄甜得跟啥似的”爸爸笑着递给叔叔几颗葡萄，叔叔吃了一颗，立马点头“确实不错，给我来三斤”爸爸快速装袋、过秤，“三斤半，都是老熟人了，给你算三斤，给10块就行了”…… 有时候，葡萄早早就卖完了，爸爸会给我买炸小鱼，一个木签上面串两个小鱼，两块钱一串；有时候剩点葡萄卖不完，爸爸就用剩下的葡萄去市场上找着换文具、换饼干，只要是家里用得着的愿意换的，爸爸都会换了带回来。每个品种的葡萄成熟时间都不一样，一直到9月中旬才结束，爸爸辛苦卖葡萄的钱，将会是我秋天开学的学费。 十一过后，随着气温逐渐降低，葡萄树即将进入“冬眠”。为了使葡萄树安全过冬，爸爸先将葡萄树枝条进行修剪并清除落叶，每根枝条只留20到30公分；然后给葡萄树浇一次冬水，有助于增强土壤墒情，提高葡萄树的抗寒抗旱，为葡萄树提供足够的水分，有利于安全过冬。待葡萄园表土干燥后就可以埋土防寒，把葡萄树的枝条捆好后放入葡萄沟中，压好根部、压平枝条，开始埋土，埋上30到40公分厚，用铁锹拍拍，把土拍实，这样才能确保葡萄安全过冬。 春去秋来，寒来暑往。葡萄园见证了家的变化，也见证了我的成长。从开始的自行车、到后来的三轮自行车、摩托车、三轮摩托车；从开始的牛老四到后来的老牛；从呱呱坠地到初为人母。2015年因响应农村土地流转政策，葡萄树全部被砍伐，自此再也没了葡萄园，留给我的只剩回忆…… | |
